IMT美国支部《社会主义革命报》(Socialistrevolution.org)近来发表了一篇题为“建立群众性社会主义政党:阶级独立与’替代政党’战略”的文章。我们很高兴收到来自一个个别 DSA(译注:即“美国民主社会主义”政团) 阅读小组的同志反馈,讨论我们提出的论点并要求进一步澄清社会主义战略的基本问题。为了我们读者的阅听,我们发布了以下信件和我们的回复。(译注:“替代政党”(Party Surrogate) 是DSA内部部分派系所主张的路线,认为社会主义者应该留在民主党内组织左倾派系,而不是鼓吹工人阶级与民主党清楚决裂并建立自己的阶级政党。本文原文发表于2021 年 6 月 15 日。译者:萧佑)
本文发布于革命共产国际(RCI)官方中文电报频道:https://t.me/imt1917zh
“我们的小型阅读小组对 IMT 最近关于政党问题的文章表示赞同,并认为这是对 DSA 内部正在进行之重要政治辩论的积极参与。我们小组同意 IMT 论点的主旨,特别是因它讨论到采用“替代政党”模式的政治後果。然而,对于 DSA 是否应该立即与民主党决裂,小组内部仍存在一些犹豫,主要落在是否放弃以民主党身份获取提名。这种犹豫是因我们小组在讨论过程中发现文章中有某些含糊之处。缺乏具体的论据影响了我们在文章後面接受IMT关于 DSA 对民主党之定位的论点。
首先,阅读小组的成员不清楚 IMT 的作者如何定义“党”。在整篇文章中,作者指的是将重点放在通过选举上台执政的工人群众党/社会民主党类型的政党?文章中的叙述貌似支持在资产阶级社会中争取改良的此类政党。IMT 是否支持工党/社会民主党?若是如此,他们对这些政党的定位与 DSA 内的其他主要派系有何不同?阅读小组知晓先锋党模式,但不确定它是否适合美国当前的情况。IMT 是否在争论 DSA 时采用先锋党模式?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否详细说明为什么 IMT 认为这种模式最适合推进阶级斗争?采用具有严格政治纪律的先锋党模式是否只会导致 DSA 被抛向运动边缘?我们真的可以脱离民主党并仍然保持与群众连结吗?
其次,阅读小组还认为,IMT 对党的作用的概念在文章的各点上都有循环性逻辑之虞。在开头部分尤为明显,其中 IMT 的作者要求读者思考,设想如果在今年夏天的起义(译者注:即2020年的“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BLM)抗争)期间,如果美国存在着一个群众政党将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这似乎倒果为因,我们的见解是持续的阶级斗争是阶级形成和创造持久工人阶级组织的基础。因此,阅读小组不确定在没有持续的丶高水平的阶级斗争的情况下,能否存在一个能够有效介入今年夏天事件的群众性政党。IMT 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是什么?IMT 是否相信该党可能先于运动存在,且充当阶级斗争的催化剂?简而言之,我们应该如何理解工人阶级与希望组党的社会主义者之间的关系?”
我们感谢这些同志的深度思考,并相当欢迎有机会继续讨论“政党问题”,这对美国日益增长的社会主义运动具重要意义。同志们的问题通过解决阶级丶政党和领导层的相互作用(革命政治的动态因素或社会内的“机制”)而触及了革命战略的核心。 我们认为对社会主义战略的认真讨论应该从一个明确的目标开始,我们要实现什么目标?我们如何定义胜利?通过首先辨明这个问题,社会主义者可以将战略辩论提升到更高的水平。
在他们的来信中,同志们表示同意我们对“替代政党”战略和阶级合作之政治後果的批评。我们可以总结我们支持阶级独立的论点如下:
- 社会主义运动的目标应该是在我们有生之年实现社会主义——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建立一个工人国家,从《财富》 500 的大企业开始徵用银行和垄断企业,并将这些经济操纵杆置于劳工的民主控制下。当其与国际连结,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将为实现马克思所描述的共产主义社会“初级阶段”奠定基础。这个目标只有通过阶级独立和革命的阶级斗争才能实现。
- 资产阶级选举的逻辑则有完全不同的目标——仅止于让某些个人胜选丶担任公职。遵守这个游戏规则意味着在以民主党身份参选时推进“进步”运动,仅限于自由主义改革和较小规模的预算丶税收或立法措施。这样的竞选活动可能会让某些人成功当选,但大多数选民可能根本不曾意识到这些候选人其实是社会主义者。当选後,他们事实上与整个民主党(即统治阶级的主要政党之一)没有任何区别。作为战略目标,这显然比“今生建立社会主义”要低得多。相对抽象的“建立工人阶级的力量”或“夺取政权”的含糊短语中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
- 在美国,革命社会主义政治有巨大的潜力。DSA 可以通过将其力量引入诉求阶级独立之社会主义候选人的竞选活动中,这些候选人将社会主义作为其活动的中心,从而帮助工人运动向前迈进。DSA 可以将工人政党的想法与已经参与的工人日常斗争联系起来,提出阶级斗争的诉求,明示社会革命转型的必要性。这可能不像参加民主党初选那么容易,并且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取得全面的胜选,但这种方法可以利用不满情绪高潮的时机建立一股趋势。这是在我们有生之年有意义地朝社会主义目标前进的唯一途径。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以革命社会主义的视角提出对阶级斗争及其最终目的之看法来解决同志的问题。
我们如何定位一个阶级独立的“党”?
值得注意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相当小心,没有对正在努力形成新的阶级独立政党之工运提出过分的诉求或条件。他们认为,作为政权争夺者的无产阶级崛起的“伟大的第一步”将不可避免地包含错误和混乱。但这仍然是向前迈进不可或缺的一步,不管它是怎么发生的,重点是朝着阶级独立迈出的一步。 最重要的是,这意味着组建明显的工人阶级政党,工人将其视为自己的政党,而不是老板的政党——也就是说,这意味着脱离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框架。也意味着组建一个群众性政党,尽可能接纳更多的劳工,或者至少是有组织的和政治上先进的阶层的重要组成部分。除了阶级独立的基本要求外,马克思主义的创始人总是表现出一种非常灵活的方法,以工人阶级的实际运动为出发点:
“共产党人不是同其它工人政党相对立的特殊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不同的利益。他们不提出任何特殊的原则,用以塑造无产阶级的运动。”
尤其是恩格斯,他比马克思多活了 12 年,在此期间工运在国际上取得巨大飞跃,在这个问题上有很多话得说。他设想每个国家的工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迈出第一步:
“每一个新参加运动的国家所采取的第一个重大步骤,始终是把工人组织成独立的政党,不管怎样组织起来,只要它是一个真正的工人政党就行。(恩格斯致佐尔格的信, 1886,我们的重点) )。”
“使运动扩大,和谐地向前进,扎下根子并尽可能地包括整个美国无产阶级,要比使它从一开始就按照理论上完全正确的路线出发和前进重要得多。要明确地懂得理论,最好的道路就是从本身的错误中丶从痛苦的经验中学习。而对于整整一个大的阶级来说,特别是对于像美国人这样一个如此重视实践而轻视理论的民族来说,别的道路是没有的。最主要的是要使工人阶级作为阶级来行动;一旦做到了这一步,他们就会很快找到正确的方向(恩格斯致威士涅威茨基夫人的信,1886 年)。”
马克思和恩格斯采用这种开放式方法的原因是他们知道工人阶级只有透过自己的经验才能得出革命的结论。我们不能指望工人群众对未来的历史任务有完全成形的理论理解,进而迈出走向政治独立的第一步。马克思主义者的作用是参与这个过程,帮助劳工从事件中得出结论,耐心地解释工人运动面临的任务和阶级独立的需要,增加劳工的信心丶团结和意识:
“因此,在实践方面,共产党人是各国工人政党中最坚决的丶始终起推动作用的部分;在理论方面,他们胜过其馀的无产阶级群众的地方在于他们了解无产阶级运动的条件丶进程和一般结果。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和其它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 ……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但是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同时代表运动的未来。”
简而言之,无论采取何种形式,具有鲜明工人阶级特徵的群众性政党,无论其最初是基于工会还是作为明确的社会主义政党成立,都是令人喜闻乐见的发展,因为它正朝着阶级独立的方向前进。
我们应该支持社民党和工党吗?
上述论点绝不该被解释为对工人群众政党的政治纲领持不可知论。马克思主义者不仅相信工人阶级需要自己的政党,而且这个政党必须把剥夺资本家资产并用一种新的国家完全取代他们的国家作为自己的任务。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建立一个能推翻资本主义的群众革命政党。但我们也承认,这是一个远大的目标——只有在经历阶级斗争剧烈升级之後,广大工人阶级才会开始怀有这个目标。这不是直线前进的过程,会有许多相互矛盾的中间阶段。故此,我们支持朝这个目标迈出的任何严肃的一步,任何迈向阶级独立的一步,同时尽我们所能帮助工人得出更全面的结论。
在这方面,工人群众政党的兴起——即使有改良主义的领导层——仍将无疑是进步的,因为它会帮助工人将自己视为一个拥有自己利益和政党的阶级。如果在美国建立工党的倡议——甚至是一个拥有工人阶级基础的大型社会民主党——开始积聚动能,我们将热情地参与,并鼓励所有革命社会主义者帮助建设该党,即便大多数人对资本主义及其政治制度仍抱有幻想。
同时,我们要耐心地解释,这个党要成功解决劳工阶级面临的问题,就必须有阶级斗争的方法和在社会主义基础上建立工人政府的纲领。我们会解释说,任何改善资本主义制度的尝试都会走进死胡同,正如改良主义悠久的历史所揭示的。我们反对与资本主义政党结盟,反对资产阶级国家政府存有任何幻想,主张将党转变为革命党,且这可以透过各式各样的方式实现。
这种政党的出现将改变美国的政治格局,并迎来一个动荡和改变的时期。它的出现会立即伴随党内斗争,以确定其观点丶方法和目标。革命社会主义者将成为该党内部众多思潮之一,并将与更广泛的基层展开对话,为革命社会主义纲领提供解释。
综观历史,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方法,也是最有远见的革命社会主义者的方法,他们曾为建立基于革命纲领的工人群众政党而奋斗。我们得以从第一丶第二与第三国际丰富的兴衰史汲取经验,看到革命社会主义思想从小小的宣传团体传播丶发展为数以百万计的工人阶级队伍。尽管在上世纪的各个时期不乏有利的革命机会,这些政党却未能使工人掌权,这皆是社会民主党和斯大林主义领导层的灾难性错误和背叛的结果,他们未能坚持阶级独立的方向,且多次公开背叛工人阶级。
党在资本主义背景下应该如何运作?
与透过资产阶级政党而争取选票所带来的模糊政治结果相反,工人政党获得的选票将是社会的阶级意识更有效的衡量标准,尽管被资产阶级选举制度的局限性扭曲(译注:这里所指包含金权政治以及选制等等问题,显示资产阶级民主制不能真正完整反映基层的政治取向)。我们仍将评估工人阶级的胜利,不仅是根据获得的票数,而是在整个阶级斗争的框架下加以考量。社会主义者不应将选举的框架作为我们的主要依归,而应透过检视以下问题来处理选举策略:这是否有助于工人阶级准备掌权?它是否激发人们对其改造社会之集体能力的信心?它是否有助于工人认识到自己为具自身利益的社会力量?它是否暴露了资产阶级国家的阶级性质,帮助劳动人民得出我们需要一种完全不同的国家的结论?
同时,除了社会革命改造的纲领外,群众性政党还必须在日常斗争中提供前进的道路。它必须充当当前紧迫诉求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愿景之间的桥梁。这些即是过渡纲领——一种将短期斗争和改革斗争与建立工人民主的任务联系起来的方法。
这种方法与以民主党籍参与选举所采取的改良主义方法根本不同,後者仅限于提出较小规模的立法丶税收改革或预算提案。这些举措可以通过立法者和律师之间的协调来实现,并且在资本主义框架下是可接受的。这些努力可能会辅之以“打电话给你的参议员”这类施压运动或为投票倡议争取支持的资讯运动——但它们不涉及动员工人阶级与老板作斗争或任何使工人看到阶级斗争行动的帮助,进而明白他们自己是根本性变革的推动者。
过渡纲领应以两种基本方式提高阶级斗争的视野:
- 它们应该通过展示私有财产和市场的利益如何与工人最基本且合理的要求相矛盾来暴露资本主义的局限性。
- 它们应该将工人阶级置于透过其自身阶级独立行动解决矛盾的中心,而不是在国会丶州立法机构丶法院丶市议会等体制内制造幻想。
过渡纲领的一个例子
当民主党最近背叛了推动每小时 15 美元的最低工资的承诺时(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够充分的措施),国会中自称为社会主义者的政客们并没有揭露这种做法,而是给它左翼色彩的掩护,并为这项背叛诡辩。一个阶级独立的社会主义政党会抓住机会揭露资产阶级政党并发动一场超越国会框架的斗争。
过渡纲领可以从要求真正的生活工资开始,例如,立定严格与通货膨胀挂钩的每周最低收入为 1,000 美元。社会主义者可以解释说,社会上存在足够的财富能满足这一需求,同时警告劳工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华盛顿的立法机制上,这些机制在老板们的控制之下。与其将其定义为一项立法行动,不如将其定义为一场在工作场所和街道上的重要斗争,首先瞄准最大的低工资雇主——亚马逊丶沃尔玛丶家得宝丶克罗格丶塔吉特丶沃尔格林丶星巴克等。
随着独立社会主义民选官员的演讲和新闻发布会,这种要求可以通过这些工人的全国集会丶工会成员的鼓动和决议丶在每个商店丶仓库和公司里组建工厂委员会的运动,以及协调罢工来普及诉求,进而与更广泛的劳工运动相结合。 在民主党和共和党高层的帮助下,老板们会以雇用工贼和猛烈的媒体闪电战作回应,他们会争辩说社会主义者太激进,企业会受到影响等等。工人政党将反击这些诽谤,不仅仅是以自己准备好的媒体宣传活动达成尽可能广泛的团结,并且疾呼公司向公众开放他们的帐册。每家公司的劳工都可以过问财务状况,以揭露老板几十年来以牺牲工人为代价赚取的暴利。
所有这些都将进一步推动公众对社会主义改造的必要性的舆论。这一经验将有助于工人得出如下的结论,即保障他们生计和福祉的唯一方法是将《财富》前 500 大的垄断企业国有化,由工人自己选出的机构经营。 这将增进对工人政府诉求的具体刻画——朝向阶级独立的工人国家的过渡性诉求。工人群众政党将根据事件和工人自己最紧迫的诉求来决定具体的运动丶要求或倡议。 这只是过渡纲领如何透过建立工人阶级对其集体力量的信心来帮助提升阶级斗争的一个例子,并在每一次事件的转折中展示前进的道路,而不是退缩并接受任由利润宰制。
党与阶级斗争的辩证关系
DSA的同志们提出了一个很好的问题,即群众斗争与战斗性工人政党的兴起之间的关系——一个是先于另一个还是作为另一个的催化剂?我们认为这在两方面都是对的。群众斗争可以为群众性政党的爆发式崛起铺平道路,而群众性政党——根据其纲领——可以通过提供领导和展示如何应对资本主义攻击来帮助群众斗争升级为革命形势。
重大事件和自发运动也可以将较小的组织转变为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在危机和不稳定时期。1945 年至 70 年代中期是二战後繁荣时期,客观形势使得群众性工人政党的建设极为困难,但自那段特殊时期结束後,特别是 2008 年以来,阶级独立的政治在客观条件上变得极为有利。
同志们可能会问,像 2020 BLM起义这样的群众运动之前会出现一个群众性政党吗?我们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如果之前的机会被正确把握的话。 例如,在 1990 年代,民主党政府执政,总统柯林顿施行反工人政策,在美国成立工党的呼声越来越大。时任石油丶化学和原子工人国际联盟 (OCAW) 的财政部长托尼·马佐基 (Tony Mazzocchi) 倡议成立工党,以寻求对新政党的支持。1996年,工党在代表数十万成员的几个主要工会的支持下举行了成立大会。
然而,这些努力并非以阶级斗争为依归。马佐基并没有利用这场运动来为阶级诉求举行集会并鼓动劳工运动支持与民主党及共和党决裂,反而试图避免对保守的劳工领袖构成威胁。他们没有将候选人作为获得支持和扩大他们宣传工党诉求的平台,而是因为害怕分裂“反共和党”投票而畏首畏尾地参加选举。它将精力和资源集中在“Just Healthcare”(正义的健保)活动上。结果,这种走向阶级独立的政治表达的潜力胎死腹中。 如果该党耐心地赢得支持,通过竞选候选人参与劳工和社会斗争(例如大规模的反战和移民权利运动)来逐渐获得成员和动能,那么它可能会在“大反战”(译注:即在2003年小布希进攻伊拉克後激起的反战浪潮)之後迎来舆论的戏剧性变化。
2008 年金融危机。2010年中期,当对欧巴马的不满情绪高涨时,它本可以准备参选,以工人阶级基础的反对派对抗反动的茶党。然而,包括 DSA 在内的大多数左派支持欧巴马,不满情绪只好几乎完全右转,最终为川普狂热铺平了道路。 即使这个政党的成员比今天的 DSA 少,它也可以在“占领华尔街运动”爆发时获得动力,随後是欧巴马执政时的第一波黑人权利运动。一个日益壮大的独立政党本可以呼吁伯尼·桑德斯以民主党左翼的独立社会主义者身份参选——这正是他所声称的——利用这场运动的所有能量来反对两党制。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它会是一支更重要的力量,并肯定会在 2020 年的事件中发挥作用。
这样的政党会以过渡纲领或阶级斗争的方法参与抗争吗?这将取决于另一个因素:革命社会主义思潮在其中的存在和影响——它是如何组织起来的,它在前几年的表现如何,以及它的积极分子在多大程度上成功在工人阶级中扎根。这正是干部组织的作用——一个预先建立起来的政治支柱,也是对更大革命力量的预判。无论如何,在资产阶级对新冠疫情的拙劣反应丶野猫罢工浪潮以及历史性的乔治·弗洛伊德运动的背景下,这样一个政党的最左翼肯定会获得影响力。 当然所有这些都是推测,悖于事实的“假设”存在局限。尽管如此,这种假设情景表明,实际存在的发展潜力是由于工党和左翼领导人的错误而未能实现的。这也是一个重要的提醒,理论上的错误不可避免会导致实践中的错误。民主党内工人和资本家可以和平共处的错误观念直接导致了川普狂热以当今的模式兴起——这绝非不可避免的。
阶级独立的 DSA 会被抛向运动边缘吗?
假设近期内即将举行的 DSA 大会决心致力于实现阶级独立的政治,并呼吁其当选的成员与民主党决裂。这可能伴随在每个主要城市开展充满活力的运动,其中 DSA 成员可以用如下话语向群众解释他们的主张:
“民主党无数次背叛工人阶级,我们受够了!华尔街的这一党不愿意采取行动来提高工资或解决住房危机。即使是全球疫情大流行也无法使他们走向完善的全民医疗保健,而且他们对气候危机的象徵性表态远不足以避免即将到来的灾难。 工人阶级迫切需要所有人的工作保障丶每小时 25 美元的最低工资丶免费的全民医疗保健和教育丶不超过家庭收入 10% 的全国房租上限,以及在工人民主的领导下立即开发再生能源。我们相信工人阶级拥有实现这一目标的集体力量,前提是我们对银行和垄断企业施行公有制。我们正在努力动员工人阶级的全部力量来对抗华尔街和亿万富翁。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由工人阶级选举丶由工人阶级组成并为工人阶级服务的政府。您愿意帮助我们建立一个说到做到的政党,为所有劳动人民和穷人争取更美好的未来吗?”
像这样的推广运动,如果有效运行,可能会迅速颠覆美国政治。它相当于阶级斗争的斗争提案,可能会导致数百万人对DSA刮目相看。
一方面,组织能够吸引大量对改革派选举政治不感兴趣但乐意站出来与资本家进行激进斗争的左翼青年注意。另一方面,DSA 可以成为工人阶级前进道路中战斗力量的真正施力点,而不是被视为亲资“进步”当权者的附庸。这将是 DSA 自己展示为美国劳工运动“最先进和最坚决的部分”,“推动所有其他部分前进”的一种方式。
它还可以通过联合不同趋势的努力来激励当前的 DSA 成员,包括那些更侧重于基础建设的趋势,以及那些更专注于参与选举工作的趋势。那些表示愿意为各种竞选活动和投票倡议工作投注心力,以期加强社会主义的影响和联系的同志可以做到这一点——将他们的心力投入到社会主义纲领中,并帮助将这一讯息传达到群众运动的每一角落。对民主党的选举方向不满意并选择专注于地方基础建设工作的 DSA 同志可以被招募进行斗争,以便在社会主义纲领和工人阶级诉求的基础上在工人阶级中真正扎根。
关于革命乐观主义的一点说明
在围绕政党问题丶选举政治和社会主义总体战略展开辩论的背景下,自社会主义重新出现在美国政治视野内,两种态度或观点之间的冲突不断加剧。一方面,我们看到新一代厌倦了多次“百年难得一见”的危机,强烈支持推翻资本主义的新一代革命志向高涨。另一方面,我们看到左翼自由派学者丶大学终身教授丶选举人员和工会工作人员的态度,他们对革命政治嗤之以鼻,想深入到“现实世界”的“务实”工作中去。他们的政治方案具有严重的改良主义视野。
今天大部分对于“政党问题”的争议实际上反映了革命乐观主义和改良主义悲观主义之间更广泛的冲突。我们拒绝部分左派人士的失败主义观点,他们将工人革命的可能性视为上个时代早已消失的特徵。当我们看看过去几年震动世界的群众运动丶 革命丶 起义和总罢工时,很明显,我们今天实际上生活在一个革命时代。
推翻资本主义的目标是革命社会主义者与改良主义者的区别,用列宁的话来说,後者“可能仍处于资产阶级思想和资产阶级政治的框架内”。对于坚信资本主义永恒稳定的华盛顿内部人士的心态来说,这个目标似乎过于牵强,以至于它完全属于另一个维度。然而,对于数百万自我认同为共产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丶毫不畏惧地使用这些术语的激进青年来说,这些革命愿望简直是与生俱来。
截至 2020 年,60% 的千禧一代(24-39 岁)和 57% 的 Z 世代(16-23 岁)支持“彻底改变我们的经济体系,远离资本主义”。占千禧世代27%的人认为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有其正面意义,Z世代则是30%,这些统计数据表明,约有80万年轻人希望与资本主义决裂,大约一半人对马克思主义持开放态度。
从革命社会主义的角度来看,首要的战略问题是:我们如何将这几千万人组织成一支政治力量,进而能够争取整个工人阶级支持社会主义纲领? 即使我们考虑到这些数字所反映的大多数人只是被动地支持马克思主义,我们也可以把目光瞄准最认真丶最忠诚的一半,努力集结40万人左右的力量。当然,这些只是统计上的近似值,但它们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即革命政治不应被视为运动边缘的思潮。然而,欲达到这一高度需要社会主义者大胆提出他们的想法,并将自己与民主党内陈腐的“进步”自由派区别开来。
阶级丶党和领导
当列宁和托洛茨基使用“先锋队”一词时,他们并不是指有组织的马克思主义者队伍,而是指工人阶级中政治先进丶阶级意识最强的阶层。如果拥有正确的革命纲领,这一社会阶层就可以充当操纵杆,争取工人阶级中压倒性多数的支持。他们明白,工人阶级在准备接受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纲领之前,必须经历重大事件丶危机和失败。 回顾第二国际的工人群众政党和社会民主党,这段历史清楚地表明所谓传统群众组织的保守面。他们在政治上堕落为阶级合作,是其意识形态向改良主义让步的结果。这个政治过程是有组织地进行的。就其形式而言,群众政党往往会出现一个与他们所代表者的观点和状况相分离的官僚层。但改革派领导层对这些组织的控制从来并非不可动摇的。正如托洛茨基解释的那样:
“(官僚)领导层一旦形成,总是立于其阶级之上,且因此预先感受到来自其他阶级的压力和影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虽然无产阶级的领导层可能已经在内部完全堕落,但由于没有出现重大事件以致没有机会对外暴露出它的堕落,从而使得无产阶级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容忍’着这个领导层的存在。为了急剧揭露领导层与阶级之间的矛盾,需要一个巨大的历史性冲击。最强而有力的历史性冲击是战争和革命。”
在革命危机的背景下,当工人遭受改良主义领导层的异常背叛时,紧迫的问题就变成:谁能站出来取代领导层?谁能指出打破僵局的出路?这种革命性的领导不能一时兴起。这取决于事先准备一个组织良好丶训练有素丶扎根于工人阶级丶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基础丶能够抵抗一切其他阶级压力的干部组织。
这种方法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精髓,列宁在1902年着述《怎么办》,并在仅仅 15 年後取得了成果。布尔什维克干部在 1917 年初只有 8,000 人。从当年 2 月到 10 月的八个月里,他们成长了 30 倍,达到 25 万名成员。随着工人阶级开始靠向革命社会主义的观点,他们在党的队伍之外赢得了数百万人的支持。群众革命政党的骨架已经就位,工人阶级在准备好使用它时找到了它需要的工具。由于数十年的准备,这一非凡的壮举成为可能。归功于革命前的耐心宣传鼓动,干部的政治教育,工人阶级的牢固成形。
随着人们对革命政治兴趣的增长,美国政治格局的变化正在加速。正如“民主社会主义”的兴起相较于过去占据好一段时间的模糊口号,是为一种进步,革命社会主义作为主流的兴起将代表这一进程的新阶段,因为越来越多的社会主义者得出结论,针对当前的策略,我们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培养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丶具有一贯的阶级独立观丶植根于工人阶级的革命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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