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的危机正在严重打击贫穷国家。过去两年利率的上涨,让债务催收者纷纷上门讨债。结果,帝国主义机构现在正在强迫所谓发展中国家实施严厉的紧缩政策和增税。这引发了全球范围内的愤怒和大规模抗议。(本文原文发布于2024年8月14日,译者:尼尔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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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早些时候,国际发展金融组织公布了一份77个国家的名单,这些国家在2023年的债务偿还额超过了政府收入的20%。其中包括孟加拉国、肯尼亚、阿根廷、黎巴嫩、马里、布基纳法索、尼日尔、巴基斯坦、斯里兰卡、乌干达、喀麦隆、塞拉利昂等国家,过去几年里,这些国家都出现了各种类型的重大抗议运动,有些甚至达到了革命的规模。
债务本身的数额并不像许多西方经济体所负担的那么大,但提供债务的条件却相当于国际版的高利贷。英国可以以4%的利率发行10年期债券,而非洲国家的平均借贷成本接近9%,这还是那些仍然能够在商业市场上借贷的国家。
不仅如此,它们还被迫以欧元或美元为债券计价,这意味着任何本币贬值都会大幅增加贷款成本。尤其是当西方国家加息的时候,不仅推高了贫穷国家支付的利率,还提升了它们支付的货币的价值。结果,许多国家完全被债券市场排挤出去,必须依靠政府和跨国机构的资金来维持生存。
债务陷阱
自列宁时代以来,帝国主义者就通过债务陷阱来在小国身上牟取暴利:贷款通常用于基础设施项目,主要受益者是某些跨国大公司。贷款的条件是必须使用贷款国提供的公司、材料或机器。
因此,我们看到日本正在向巴基斯坦提供贷款,用于一项使用日本提供的设备进行的灌溉项目,即便这个项目遭到了灾难性失败。俄罗斯正在向孟加拉国提供贷款,用于建设一座由俄罗斯公司建造的核电站。中国正在向斯里兰卡提供贷款,用于建造一个由中国公司建造的港口,供中国货运公司使用。德国和欧盟则正在帮助西门子公司为一个价值45亿美元的高速铁路项目提供融资,等等。
列宁在《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中解释了这一过程:
“输出的增加,恰好是同金融资本的骗人勾当相联系的,金融资本并不关心什么资产阶级的说教,它要从一头牛身上剥下两张皮来:第一张皮是从贷款取得的利润,第二张皮是在同一笔贷款被用来购买克虏伯的产品或钢铁辛迪加的铁路材料等等时取得的利润。 ”
“骗人”这个词尤其贴切,因为这些交易中的一些甚至按资产阶级法律的标准也是非法的。上个月,一位英国法官判定瑞士信贷银行和法国私人投资(Privinvest)公司向莫桑比克的银行家和官员支付贿赂的罪名成立;他们通过一笔十亿美元的非法贷款融资,来获得金枪鱼渔船合同。
莫桑比克的工人和穷人将会被要求偿还这笔非法贷款,这笔贷款不仅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签署的,甚至连议会也毫不知情,其中很大一部分只是支付给促成协议的人的贿赂。当这笔贷款被揭露时,它使莫桑比克的经济陷入崩溃,造成了高达11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并使200万公民陷入贫困。据称,目前有19名与此案有关的人员正在受审,但这并不是个别坏人的问题,而是一个建立在系统性剥削小国基础上体系的、一个特别严重的案例。
如果将这些债务偿还与国家经济的规模或政府预算的规模进行比较,就能清楚地看到这种情况是多么不可持续。例如,埃及每年需要偿还相当于其国内生产总值(GDP)30%的债务,或其政府预算的196%!
现在,聪明人可能会说“没有政府会偿还所有的欠款,它们只会借一些新钱来支付利息。”如果你能找到以合理利率借给你的债主,这一切当然没问题。如果不能,你将不得不求助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等跨国机构,而这些机构实际上只是西方帝国主义的幌子,或者你将与某个帝国主义国家达成双边协议。当然,所有这些都会带有附加条件。
利息负担
此外,利息本身也变得难以承受。美国和欧洲的央行利率上升,导致政府借贷成本也随之增加。
受影响最严重的是联合国所谓的“中低收入”国家,尤其是像斯里兰卡、肯尼亚和孟加拉国这样的国家。最贫穷的国家由于太过贫穷,就压根没借到钱,因此影响不大。
一个中低收入国家的平均利息支出占其国内生产总值的3.7%,换句话说,经济中每创造的25美元中约有1美元将被抽走用来支付利息。这也相当于这些国家政府平均预算的19.6%,大致与教育或公共投资的支出相当。
“中低”收入其实不过是贫穷和被剥削的代名词。这些国家,居住着30亿人口,除了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带来的持续痛苦之外,毫无未来可言。
相比之下,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可能在利息支付上花费巨资,但这只是其公共投资支出的十分之一,是其教育支出的三分之一。平均而言,这些国家的政府预算中只有5.3%用于偿还利息。
债务的使用是金融资本榨取贫穷国家并使其处于欠发达和被奴役状态的手段之一。但这种情况是有限度的,而这种限度已经接近。
国家接连违约,或不得不求助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试图实施其一贯的政府预算削减和紧缩计划,但这些计划并没有解决问题。然而,它们对民众施加的苦难正在激发群众的反抗。这些国家的工人和穷人从未从这些贷款中受益,而许多情况下,这些贷款早已被多次偿还(译者注:利滚利的利息早就已经超过了本金好几倍)。
临界点
许多过去几年中明显的离开法国势力范围的非洲国家,在当时正是面临着类似的债务问题:尼日尔、马里、布基纳法索和喀麦隆的债务偿还占政府收入的40-60%。他们的大部分债务欠着一个或另一个跨国机构,但他们的前殖民宗主国法国也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此外中国也占据了一部分。
一些政府试图遵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推荐行动”,这通常意味着累退的税收政策(越穷交税比例越高,让普通百姓的生活更加艰难)或削减必要的食品和燃料补贴。这些计划在阿根廷、斯里兰卡和肯尼亚引发了大规模抗议。杀害抗议者和大规模逮捕并未平息愤怒。
其他国家暂时通过镇压来抵挡住了风潮,但政府的强硬回应暴露了它们感到自身的虚弱。在这个类别中,我们可以看到尼日利亚、赞比亚、加纳、冈比亚、埃及和乌干达等国家。
压力正在逼近临界点。2008年的危机对这些国家的打击不像西方那样严重,部分原因是低利率使政府能够继续借贷,且与中国的贸易打开了新的投资渠道。但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疫情对非洲的打击非常严重,随后的通货膨胀导致了生活成本危机,往往比西方还要严重。这还不够,现在高利率又正在压垮政府财政,迫使它们进行新一轮的紧缩政策。难怪人们奋起反抗。
资本主义对群众毫无帮助,债务既是问题的症状,也是让他们处于被奴役状态的溃烂伤口。重新谈判债务无济于事。即使像我们在2000年代所看到的那样拒绝偿还债务,也无法解决问题。
在战后时期,这些国家摆脱了殖民宗主的统治,获得了形式上的独立。但这并没有松开那些束缚它们与帝国主义国家金融资本的无数锁链。斗争没有彻底进行下去。
只有将国家的财富和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中,群众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们在斯里兰卡、肯尼亚和孟加拉国看到的革命运动无疑表明,群众已经准备好迈出下一步,而这一步正是通向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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