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有组织劳工们握有着巨大的力量。奈尔逊能否成为美国工人阶级需要的领导者,能够带领劳工阶级转守为攻?(按:本文英语原文原载于国际马克思主义(IMT)美国支部发行的《社会革命报》(Socialist Revolution)。于2019年8月1日发表。)
2018年年底,美国总统特朗普为了个人政治利益自行关闭了联邦政府,在此一个月后,许多联邦政府工人不是面对解雇,就是面对停薪但被迫继续上工的下场,其中包括所有旅客和空服员都依赖的塔台管制员。
对此,全美空服员工会理事长莎拉·奈尔逊(Sara Nelson)于2019年1月20日召开记者会,呼吁所有美国劳工发动总罢工以结束联邦政府关闭。在她发表评论后的几天,包括纽约拉瓜迪亚机场在内的各大美国机场塔台管理员开始集体请病假。此一发展迫使特朗普于1月25日重开政府,结束闹剧。奈尔逊以呼唤总罢工的口号震惊了美国统治阶级。长期以来,美国资产阶级一直没有受到劳工阶级领袖如此激烈的挑战。大多数工会领导人习惯花时间训诫工人们应遵守资本主义下的劳工法律,接受“劳工们身为弱势,别无选择”的谎言,让他们任由老板们的摆布。
实际上,有组织的劳工们握有巨大的潜在力量,并可能成为无组织工人们的灯塔。然而,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一个领导愿意准备用阶级斗争方法来对抗老板。奈尔逊能否成为能够带领美国劳工阶级反守为攻的领袖?
美国全总的低迷和现任理事长特鲁姆卡的荒诞经营
美国劳工联合会和产业工会联合会(AFL-CIO)(以下简称美国全总)是美国最大的劳工组织。它是由右倾美国劳工联合会(AFL)与更为激进的产业工会联合会(CIO)于1955年合并而成立的工会。后者源自于1935年由一些战斗性的AFL工会组成,旨在组织所有在工厂厂房内劳动的工人们。 AFL-CIO目前旗下应有一亿三百万名劳工会员,具有56个分支隶属工会,其中不乏美国最强大的几个工会。此外,美国另有全国教育协会(NEA),国际卡车司机工会(Teamsters)和服务业雇员国际工会(SEIU)。
其实,这些巨型的劳工团体都是由托洛茨基主义者,美国共产党员和其他激进份子于1930年代领导的阶级斗争行动下推进的劳工运动而催生的。 1935年,美国组织在工会内的劳工人数不到370万,但到了1940年,这一数字已突然增加到一亿余人。 1946年,全美大约三分之一的劳工们加入了工会,其中大多数是私有企业内的劳工。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恐共情绪和战后美国资本主义的繁荣导致战斗左派被清除于工人运动,并增强阶级合作派系的领导地位。由此夺权的合作派乔治·梅尼(George Meany)和他精心挑选的继任者莱恩·柯克兰(Lane Kirkland)各自领导了美国全总共四十余年。 1970年代中期的繁荣期结束导致了阶级斗争的加剧,但美国全总的领导们却选择选择温和抗争路线,造成一般劳工丧志,组织率因而下降。到1983年,美国仅剩20.1%的组织率,然而劳工领袖却持续给老板们做出让步。例如接受“多层”合同,亦即同意老板们可以支付新雇员少于早先雇用劳工的工资。这进一步削弱了劳工们的团结力。
劳工阶级整体战斗力的下降导致了劳工领导层之间的分裂。面对来自基层的质疑,柯克兰选择退休,但却确保他的副手托马斯·唐纳休(Thomas Donahue)接任。然而由服务业雇员国际工会的领袖约翰·斯维尼(John Sweeney)为首,并由琳达·查维斯汤普森(Linda Chavez-Thompson,全美公务员工会/AFCSME)和理查·特鲁姆卡(Richard Trumka,联合煤矿工人工会)支持的竞选领导团队击败了唐纳休。他们主要初衷是美国全总必须诉诸组织无组织劳工的工作。在胜选后,一时担任理事长的斯维尼于2009年退休时,特鲁姆卡则接任理事长。
然而,先前自诩为激进反对派的斯维尼和特鲁姆卡后来从事的阶级合作策略没有解决工会的根本问题,反而加剧了工会力量的式微。截至2018年,全美只有10.5%的劳工是隶属于工会组织。只有6.4%的私营企业劳工在有工会组织的工作场合内打拼。这个惨剧促使了基层劳工对特鲁姆卡的巨大愤怒。正是在这个环境下,奈尔逊成为了可能打败特鲁姆卡的挑战者。
谁是莎拉·奈尔逊?
莎拉·奈尔逊于1996年开始在美国联合航空公司就职,并加入全美空服员工会。工会在她作为一名新手却面对资方欠薪的时候帮了她一把,这也将她带向积极工会运动者的道路。全美空服员工会后来与美联航和其他航空公司进行了激烈抗争,反对这些航空公司恶性透过申请破产和拉拢司法机构来削减工会会员的退休金和福利,奈尔逊也在这场抗争期间成为工会的领导人物。她在2011年当选为全美空服员工会的副理事长,并在2014年就任理事长。
奈尔逊的激进抗争作风与大多数当代劳工领袖近似昏迷的德行大相径庭。奈尔逊最近甚至出席美国民主社会主义社(Democratic Socialist of America,DSA)芝加哥支部致词,并发表了以下声明,部分收录于《雅各宾》(Jacobin)杂志的报导:
“我们的工会长期以来一直站在社会正义斗争的最前线,因为我们认识到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受到同等保障,那么就没有一个人可以得到任何保障,这是一个基本的原则。多年来,我们外包了我们的工会力量,老板们也外包了我们的工作。我们花了太多时间试图与老板协商或者与政客们打交道上,花了太少时间在动员工会会员来为我们应得利益的抗争上。
有人说工会力量是有限的资源,但是只有靠使用工会的力量才能够建立更强大的工会力量。一旦我们劳工们了解了我们握有的力量,我们就不会满足于妥协接受糟糕的条件。当其他劳工被老板压榨时,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团结是一种比地心引更强大的力量,而我们的集体力量是别人尊敬我们的基础。这是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国家,在这个世界上实现的愿景,但只有我们愿意去做才有办法成功。”
首先,我们必须赞许奈尔逊理事长愿意出席一个明确是社会主义团体的活动并发表演说。这是大部分美国劳工领袖绝对不敢做的!
尽管奈尔逊的演说内容大部分是完全可以认同的,但我们也必须要意识到她的观点也有一些必须点出来的重要局限。
奈尔逊强调了劳工阶级巨大的潜在力量,但随后表示,这个力量仅是用来保证“我们不会满足于妥协接受糟糕的条件”。从此看来,似乎将劳工抗争的目的限制在扩大劳工们可以在资本主义体制下得到的“条件”。然而,正是只有在劳工们推翻了资本主义体制下才有可能确保所有人都能够拿到一份高薪、高品质的工作。劳工们确实想要谈到“好条件”,但这种好条件通常不会在资本主义衰落的时代出现。
例如,如果公司破产或停业时,劳工们该怎么办?如果资方的利润崩溃而因此决定裁员呢?完全接受资本主义是不可动摇体制的观点是劳工运动的陷阱。资本家和他们的会计师们可以轻松地将资金从一家公司转移到另一家公司名下,或通过故意促进公司破产来获利。他们完全不忌讳另外开一家新公司来确保低薪血汗,福利低落的无工会工作场地。
在这些情况下,即使是善意的劳工领袖也最终可能会接受老板们“鼓励投资和创造就业机会”说词的笼络。但解决恶意关厂的另一种方法,是诉求所有关厂劳工占领、控制厂房并将其公有化。任何企图恶意破产并向社会索取救助的资本家都应该接受这样的处置。如果奈尔逊接受这种策略,以及使用总罢工这个关键的利器,她就有办法启发整个美国劳工阶级转守为攻。
劳工们应该如何战胜老板们?
如果劳工们要发动攻势,我们的策略就不能够接受老板口袋里的政客们制订的反劳工法例。这些法律门槛剥夺了我们行使我们最强大的武器:阶级团结的能力。也因此遵循这些法令终将会带我们走向失败。如果劳工们看到抗争为他们的生活水平和工作条件带来具体改善,他们必然会越战越勇。反之,他们不会为那些企图老板“建立和谐伙伴关系”的工会冒险。
工会的胜利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够中断资方盈利机器。当他们团结所有工人,包括临时工,派遣工,技术和非技术工人,有证或无证的移工时,工会即能获胜。劳工们应该要自己决定协商团队,而不是听从政府的全国劳资关系委员会(NLRB)指派!劳工运动的力量来自于我们能够停止生产的能力,而不是来自于法院,全国劳资关系委员会或各式各样的“仲裁听证会”。只要劳工们愿意战斗,任何的反动法律都是可以被超越的。只要看看去年西维吉尼亚州教师发起的非法抗争,促使了包括校车司机,学校午餐工人以及所有州政府公务员支援参加他们的抗争。他们无畏法律,最后取得胜利!
如果奈尔逊真的想要改变美国全总,而不是落到斯威尼和特鲁姆卡的下场,那她就必须从1930年代的抗争经验中撷取经验,勇于超远资本主义体制的限制。她必须要对劳工阶级不仅是赢得胜利,更可以运营社会的能力有信心。如果如奈尔逊所说:劳工团结是比地心引力更强大的力量,那么劳工阶级也有能力运作一个没有老板的世界。
此外,奈尔逊将需要处理劳工运动如何参与政治这个关键问题。劳工阶级作为社会大多数,握有着自己的利益,而此利益完全与老板们的利益相斥。也因此,劳工阶级不应该支持资本家的政党:民主党和共和党。美国劳工阶级需要自己的政党,为建立工人政府而战,透过推动社会主义政策的方式来让劳工阶级主宰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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